清晨,灰白色的海雾尚未完全散去,轮船低沉有力的汽笛声便已划破勒阿弗尔港潮湿的空气。看小说就到WwW.BiQuGe77.NEt甲板上渐渐聚集起按捺不住归家或启程兴奋的旅客,嘈杂的人声混着海鸥的鸣叫,预示着一场庞大人流的即将疏散。
舱室内,来喜和高兰已收拾好简单的行李。一切看起来与普通旅客无异。高兰最后检查了一遍房间,确保没有留下任何可能引人联想的个人痕迹。
来喜则静静坐着,意识沉入空间,那摞厚重的资料原件和复印件,正安稳地躺在绝对安全的角落。那些藏在空间里的资料,早已与外界彻底隔绝——不管是x光机扫描、开箱细致翻查,还是任何更精密的探测手段,都绝无可能捕捉到它们的一丝痕迹。这让她面对即将来临的检查,心底有一份旁人无法企及的镇定。
“所有人,按分组顺序下船,保持距离,注意观察。通过检查后,在a3出口外的第二个报刊亭附近等候,不要聚集。”冯队长低沉的声音,通过高兰极其隐蔽的手势和口型,传递给了来喜。指令简洁明确,没有冗余。
来喜看到不远处,“一家三口”正给孩子整理衣领,那位“父亲”的动作依然温和,只是眼底深处藏着只有细心观察才能捕捉到的凝重。戴眼镜的男子独自站在稍远些的舷窗边,望着越来越近的码头,侧脸线条绷紧。
随着船体轻轻碰撞码头,栈桥搭上,人流开始涌动。冯队长一行人如同滴入水流中的油滴,迅速而自然地分散开,汇入下船的人潮中。来喜和高兰跟在几个大声说笑的美国游客后面,步履平常。
勒阿弗尔港的入境大厅比纽约的小了许多,却自有一股欧陆式的、略显散漫而又程序分明的秩序。蓝色制服的法国海关官员坐在柜台后,头顶是咝咝作响的荧光灯管,空气里弥漫着陈旧的烟草、咖啡和潮湿呢子大衣的气味。
队伍缓慢前移。来喜默默观察着。检查似乎比美国那边更注重文件和旅客身份的合理性。她看到前面一位穿着考究、学者模样的中年男人,因为护照上某个签证印章的边缘略显模糊,被官员多问了好几句,并要求打开随身携带的公文箱。箱子里是几本厚重的学术书籍和大量手写稿纸,官员皱着眉翻看了许久,才勉强放行。
紧接着的一对男女更是不走运。他们的行李在通过x光机时被示意开箱检查,箱子里除了衣物,赫然放着好几份用牛皮纸袋封装、打着官方机构字样的文件。海关官员的脸色立刻严肃起来,示意同事过来,随即便将那一男一女“请”到了旁边用玻璃隔出的单独询问室。透过半透明的玻璃,能看到两人正在焦急地解释着什么,手势激动。
来喜的心跳漏了一拍。她立刻联想到自己空间里的那些资料。如果它们此刻正躺在自己的行李箱里......后果不堪设想。一股冰冷的庆幸感掠过脊背,随即是对冯队长他们更深的担忧——他们携带的伪造文件,能否经得起这种对“纸质物品”似乎格外留意的检查?
轮到她和高兰了。官员是个留着两撇金色小胡子的年轻男人,看上去有些睡眠不足。他接过护照,翻到来喜的照片页,抬头瞥了她一眼,又低头去看签证,用带着浓重鼻音的法语问:“旅游?”
“是的,先生。短期旅行。”来喜用法语回答,声音不大,发音清晰。这是她这些天练习的成果。
官员似乎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,大概没料到这个东方面孔的女孩能说法语。他多看了签证两眼——那是老陈通过渠道准备的、几可乱真的法国短期旅游签证。“来法国看什么?”他例行公事地问。
“埃菲尔铁塔,卢浮宫,还有普罗旺斯的阳光。”来喜脸上露出一个符合年龄的、略带憧憬的微笑,答案普通得不能再普通。
官员点点头,显然没发现什么兴趣点,利落地在护照上盖了入境章。“欢迎来到法国,小姐。”
“谢谢。”来喜接过护照,暗暗舒了口气。高兰的检查同样顺利,她扮演的沉默寡言的同伴角色十分成功。
两人走出大厅,按照指示找到a3出口外的第二个报刊亭。港口的风裹着潮湿的咸腥味扑面而来,混着远处货轮引擎的低鸣,路边只有几间简陋的杂货铺亮着灯。
她们没有停留,像在等人般自然地站在报刊亭一侧。几分钟后,冯队长和一名队员从另一个方向走来,手里拿着份报纸,像是刚买完。接着,“一家三口”也出现了,孩子手里多了一个彩色风车。戴眼镜的男子最后到达,手里拎着一个看起来刚买的、印着勒阿弗尔风景的廉价帆布手提袋。